蜂蜜芥末炸年糕

维也纳森林交响曲

 一个关于诗歌,音乐和爱的故事。

 

 

第一章 城里来了一个黑巫师

 

在遥远的欧罗巴大陆有一座城堡,名叫维也纳。在这座城堡中人人都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居民们在城外的田地里耕种马铃薯和小麦,或者是乘马车去十几里外的城市经商。面包师新烤面包的香气混杂着铁匠的打铁声、商贩的叫卖声和市中心吟游诗人的吟唱声从城堡的大门中透出来,向世人宣布:瞧,我们维也纳是多么幸福的地方啊。

这样一个幸福的地方,哲学和艺术同样广受欢迎。在城中总是能看见艺术家们的蛋彩画和油画,还有大理石和青铜的雕塑。哲人们在市中心交流着富有哲理的思想,城中回荡着诗人的吟唱,管风琴的声音也常常从美泉宫里传出。这里是灵感的源泉,是艺术和美的圣殿。

安东尼奥·萨列里是维也纳的音乐大师,他是一位富有才华的音乐家,他热爱音乐和创作,同时教授卡瓦列里,弗朗茨和路德维希这三位才华横溢的青年学生。他教课时一丝不苟,认真得近乎刻板,但教授音乐和歌唱之余还会奖励学生洒满糖霜和坚果的小甜饼干吃。他创作了许多优秀的歌剧和交响曲,为维也纳的居民们带来了众多欢乐,大家都爱这位表面有些严肃刻板,但又对音乐充满激情和爱的音乐家。

但是这样的幸福生活被科洛雷多大主教的到来打破了。

科洛雷多主教是一个身体肥胖,只能用白色劣质假发来掩饰自己秃顶的邪恶黑巫师。他整天穿着教皇的白色袍子,底下还用一圈红色布料作装饰,但是依然无法遮住他黑色的山羊蹄子。没错,这位邪恶巫师的双脚已经被黑魔法变成了山羊蹄的样子,走在宫廷的地板上时总是发出难听的碰撞声,和美泉宫内悠扬的乐曲极不相称,卡瓦列里小姐优美的高音总是被这声音搅得变了调,弗朗茨也总会弹错音符,连一直不易受外界干扰的路德维希也会弹错左手的装饰音。

“您要想个办法。”卡瓦列里愤恨的对老师说。她今天的高音又跑了调,因为在她唱那一支咏叹调时主教羊蹄子的声音和他发出的咩咩声掩盖住了路德维希的钢琴伴奏,弄得后者悲伤得弹起了自己几天前创作的《月光奏鸣曲》,他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到了钢琴上,演奏声大到让卡瓦列里彻底听不见自己的歌唱声了。

“我不喜欢这位主教!”弗郎茨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向萨列里老师抱怨,还小心不要把饼干渣掉在古典钢琴上,“他根本不懂音乐和艺术!”他吃完饼干的手指随意得在衣服上蹭蹭,又开始弹起琴来。

萨列里老师也没有办法,他是宫廷乐师,理应为主教作曲,而不是和自己的学生一起抱怨他。

萨列里本以为新主教就只是干扰正常的音乐生活而已,但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在他的羊蹄子又一次踩碎了美泉宫的地砖后,科洛雷多大主教下令,以后宫廷里不可以出现音乐,歌剧,或者芭蕾——换句话说,他想让宫廷里的音乐彻底消失。

这条消息震惊了萨列里,不光他,甚至他的朋友,那个没什么音乐天赋的罗森博格也觉得这不妥当,毕竟如果乐器闲置的话,保养那些乐器又要花掉一大笔钱。

更糟糕的事情是,就在萨列里等一众音乐家集体上书建议主教修改命令前,这个邪恶的黑巫师又颁布了新的命令:他要求维也纳城内所有的艺术和思想都消失,那些绘画要被烧毁,雕塑要被砸碎,吟游诗人要被赶出城门,不允许哲人和诗人印刷新的文章和思想,宫廷乐师们也要被赶出去自己寻找新的饭碗。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城中居民对艺术的热爱超过了对主教的崇拜——主教规定,从此人们不能听音乐,而只能听他的山羊蹄在地板上的踢踏声;人们不能听智者充满哲理的话语,而只能听主教嘴里发出的尖锐的咩咩声;人们不能欣赏画作,而只能欣赏他的山羊蹄上的附着的青苔和缓慢爬行得鼻涕虫。

萨列里第一个表示反对。他和主教据理力争,表示生命中不能没有艺术、不能没有音乐或者哲学。科洛雷多在萨列里说这番话时没有明确表示态度,而是示意乐师长和自己一起走出美泉宫,走到市中心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时正是一天中市集最热闹的时候,居民们看见他们敬爱的萨列里大师走了出来,高兴的喊着乐师长的名字,向他挥手致意,却在看见主教后立刻静了声,板着面孔看着黑羊蹄子的主教。

“亲爱的人民们,”主教张开双臂,对着居民开始演讲,“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萨列里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反对似乎是奏了效,也开始期待主教会撤回自己的那条禁令了,于是他和大家一起屏息静听。

“从今天开始,谁再反对我的命令,就会变成一头熊!”主教大声宣布,从假发下的没剩几根头发的秃顶上拔下一根,向萨列里扔去。

嘭!

大家敬爱的大师,那位喜欢甜食的音乐家,在大家都面前变成了一头大大的黑熊,黑亮的眼睛,黑黑的毛发,大大的爪子里还捏着乐谱。

“萨列里!”主教的黑羊蹄子踢了一脚黑熊毛绒绒的后腿,“滚出维也纳!再也不要回来了!”

而城市的居民们能干什么呢,他们害怕主教的黑魔法,害怕骑士手中的利剑和尖刀,只好看着卫兵把他们敬爱的乐师长赶出城门,赶进维也纳周围的森林里去。

从此,维也纳再也没有了音乐,绘画和诗歌。维也纳不再像之前一样是发着金色光茫的城堡了,她变得死气沉沉,了无生机。

 

 

第二章 事情出现了转机

 

维也纳是一片黑白的了。

科洛雷多主教的羊蹄子是黑色的,他的假发是雪白的,于是在他毁灭城中所有的艺术和思想之后,城中的一切也变成了黑白色。姑娘们再也无法穿各色的衣裙,只有灰色和黑色的粗布衣服;小伙子们也不再扎颜色鲜艳的头巾,不再穿花哨的花呢衣服;房屋也不再是米黄色墙面或是红色屋顶,窗口种植的玫瑰和院内的月桂再也没有开过花。维也纳一年到头春天般的温暖也结束了,寒风占领了这座城市,在街道上下了层厚厚的雪,在窗户上结了厚霜。寒风吹散了街道上烤面包的香气,直吹的人把衣领高高束起,吹的睁不开眼睛。

但所幸的是,尽管日子比之前艰难了不少,大家还是认真努力的生活着。

既然维也纳城中不允许音乐的存在,音乐家们就转移去了城边的森林里。卡瓦列里每天都到森林里去练声,路德维希和弗朗茨给她吹长笛、拉小提琴伴奏。这三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相当机灵,在主教表现出对音乐的不满时就提前做了准备,把长笛啊提琴啊之类适合携带的乐器放进森林的树洞里藏了起来,卡瓦列里还细心的给那些乐器包上了防水纸——你总不能指望那两个连吃饼干都会弄脏衣服的男孩子干这种事。

和城里寒冷的冬天不同,森林里一直都处在春末夏初的美丽天气中,树木生长茂盛,青涩的果子已经在枝头孕育,溪流潺潺的流淌,枝头上夜莺在鸣唱。在这里,月桂树和玫瑰开的旺盛,丁香和百里香也在溪水对岸竞相开放,发出香料植物特有的芬芳气息。音乐家们爱这森林里的一草一木,更关键的是,在森林里有他们的好老师,即使他已经变成了一头黑熊,他也能指导他们音乐,也能把找到的野果和蜂蜜送给这三个孩子。

这三位年轻的音乐家一边在森林里秘密的练习音乐,一边筹划着怎么反抗科洛雷多大主教。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半年的时光,萨列里大师的毛发都长长了不少。弗朗茨有一次心血来潮得希望给他的老师剪毛,那双在钢琴上能演奏复杂乐曲的手却根本拿不好剪刀,给老师的后背上剪秃了一小块,被卡瓦列里拎着领子揍了一顿,最后还是路德维希和他一起摘了野果去给老师赔的罪。

在这段时间里,维也纳却一直在寒冬中,冷风不断的吹着,冰雪覆盖着瓦片和喷泉。城里没有了艺术后就彻底失去了色彩和热情,居民们每天都只能缩在家里,再不能去市中心围着喷泉跳舞歌唱了。“真希望这种情况早点过去!”居民们说。

在有一天下午,萨列里大师收到了来自小夜莺的消息:森林边缘来了一个年轻人,他有着金色的头发,泛着金子般灿烂的光芒;他的眼睛是蜜糖的深棕色,看见森林里的小动物时就会发亮;他随身带着一个斜挂包,还背着小提琴,像是一个吟游诗人。“那个年轻人正在往森林里走!”一旁的百灵鸟叽叽喳喳的补充道。“而且样貌英俊!”又一只小燕子说道。

大家都在好奇这是个怎样的年轻人,“他一定擅长奏乐。”卡瓦列里说。“他一定会写出最优美的歌剧、最美的交响曲。” 路德维希和弗朗茨补充说。萨列里不能说话,只能点头应和着,但是也期待着这位年轻人的到来。

 

 

第三章 莫扎特来了

 

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来了。令人惊讶的是,他是从森林的边缘径直走到萨列里大师居住的山洞门口的,没有被森林里弯弯曲曲的路所困扰,就像是有神明在天上指引他找到这里一般。他所到的地方,小鸟从睡梦中醒来开始歌唱,泉水也不向平时一样安安静静得流淌,而是越过鹅卵石,叮叮咚咚得流向远方;柳树在风中快乐的摇曳着枝条,小松鼠在树洞里敲击着松果,欢迎着这位神秘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到了山洞口,修长纤细的手指不断敲着石壁,他往里张望着,金色的头发泛着太阳的光茫,“您好!”他冲着山洞里喊,“您在家对吗?”

萨列里从洞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着这个只穿着普通白棉布衫、但是笑容灿烂的像是八月森林间透出的阳光一样的年轻人,他被这颗小太阳呛了一下,吸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抖掉了毛发上粘着的蜘蛛网和灰尘——背上那块被剪秃的毛发还是没有长出来。

“您叫安东尼奥·萨列里对吗?我刚刚遇见了您的学生,他们告诉我的。”小太阳笑着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叫莫扎特,沃尔夫冈·莫扎特,愿意为您效劳。”萨列里点点头,慢慢从黑黑的山洞里爬出来,爬到洒满阳光的草地上。

萨列里老师的学生们也来了,三个年轻人凑成一团,小声议论着这位新来的吟游诗人,“您能给我们奏一曲吗?”弗朗茨问道,“我们可以拿长笛给您伴奏,卡瓦列里小姐还可以唱歌。”

莫扎特同意了。他拿起小提琴随意拉了一支奏鸣曲,曲调轻快活泼,充满着春天的生机和活力,虽然有着许多的装饰音,但丝毫不显得繁琐。音乐引得石头上偶然路过的小蜥蜴都翘起了尾巴,随着节奏摇着脑袋。

“希望您能喜欢,这是我前些日子刚写成的。”拉完最后一个音符的莫扎特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

“我之前从没听过这样的音乐!”路德维希赞叹着,“这音乐真是美妙崇高,简直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礼物,是受缪斯的青睐而写成的。”

卡瓦列里也表示赞同:“您的音乐定会流芳百世的。您之前住在哪里?像您这样才华出众的音乐家我们怎么会没有听过您的名字呢?”

“可能是因为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吧。”莫扎特说,“因为在我住的地方,我的音乐很出名,人人都喜爱我的音乐,人人都知道我——毕竟世界很大,我亲爱的小姐,我的名声可能没有能传到这么远的地方吧。”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莫扎特的音乐如此美妙,如此动听,即使他的名声并没有为大家所知,他也依旧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家。

萨列里大师不能说话,不能加入大家的讨论,只能在一旁嚼着野果子。他从心底爱莫扎特的音乐,他有着极高的艺术鉴赏能力,分辨得出莫扎特的音乐和他其他学生的有什么不同——卡瓦列里的有些单薄,路德维希的有些过于伤感,弗朗茨的呢?他的则少了些温柔……莫扎特的音乐低音厚重,高音清亮,既不会过分伤感也不会有过于沉重的情感。他的音乐,是乐神在爱与美中创造的,是缪斯金杯中的美酒,是夏天午后树林中的清凉的泉水,是冬日清晨窗玻璃上薄霜折射出的暖阳。

天啊。萨列里大师在心中大喊,他的才华是上帝的赏赐,我爱他的音乐,我爱他的天才。

莫扎特停止了同大家的谈话,他笑着,眼睛里闪着光,他凑近大熊,手指触碰到他硬硬的毛发,距离近到可以数清他轻颤的睫毛。“萨列里大师!”他说,“您爱我的音乐吗?您爱我吗?”

那只大黑熊点头,咧嘴绽开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熊笑,尖尖的犬齿都露了出来。我爱您的音乐,我爱您。他在心里说,谁能不爱您呢。

莫扎特仿佛能听懂他的心里话,他热情的扑上来,双手环着黑熊的脖子,丝毫不介意那上面的灰尘会弄脏他的白衣服,“大师您真好,”他拥抱着他,“我想给您洗个澡——您身上沾了太多的灰尘啦,您不应该如此,您应该穿着干净的衣服在美泉宫内弹琴作曲,而不应该脏兮兮的流浪在森林里靠着野果充饥。”

他从树上摘下皂角,将裤腿挽至膝盖、衣袖挽至手肘,脱去鞋袜踏入微凉的溪水中。他真像一位神祇,萨列里心想,他有着英俊的面容,太阳般金黄的头发,手臂与小腿的肌肉线条流畅,既不过分瘦削也不过分壮硕,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他周身散发着青春和健康的美。他的音乐同他本身一样纯净,看不到一点这俗世凡尘对他的侵扰。路德维希说得没错,他就像是缪斯之子,就像是厄尔普斯的天才一般,他一奏乐,世间的猛兽都要为他俯首,冥界之神也会为之动心。 

萨列里也慢慢踏入溪水中,莫扎特示意他在水里坐下,就用手捧水、用大叶子做成的杯子舀水,从后背上淋下去打湿他的毛发。莫扎特把皂角搓出泡泡,打在大师的头上和后背上,指尖感受他软乎乎的毛,他的温度……他把泡泡均匀的涂在他毛茸茸的前胸,然后捧着他的脸,轻吻了一下黑熊的鼻尖,“还要洗脸,我亲爱的大师。”他满手泡泡,揉搓着萨列里的耳朵和脸颊,一边哼着歌。那是他随性创作的一支小调,歌唱森林里的动物,歌唱水流,也歌唱浑身泡泡、散发着皂角香气的萨列里。

那三个年轻人也没有闲着。卡瓦列里脱下鞋袜、挽起裙角,也在小溪里踩着水、帮着莫扎特舀水清洗老师的毛发;路德维希在一旁抓起羽毛笔快速纪录下莫扎特随意哼的小调,希望以后能在维也纳的金色音乐厅里演奏;弗朗茨则在一旁弯着腰摸鱼,他企图用树枝和卵石做一道简单的河堤,在河堤里抓鳟鱼。他还真的抓上来两条,把那些活蹦乱跳的鱼抛到岸上,溅出的水花打湿了路德维希的曲谱。后者也放弃了记录,开始生火准备烤鱼吃。

萨列里只觉得幸福。他感受到了围绕在他周围慢慢的幸福和爱,他的学生爱着这位小天才,爱着他的音乐;自己除了爱他的才华外,还爱上了他的笑容、他手臂的线条、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落在自己鼻尖上的吻……上帝啊,萨列里在内心无声的呐喊,我爱他,我爱上莫扎特了。

他的内心被幸福和爱填满了,他的心自从被克洛雷多主教赶走后就再没这么幸福过。被赶出来后他的心就变得和维也纳一样,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黑白,变成一个无底的黑洞,所有的爱、所有幸福的回忆都掉进那个黑洞里,再不见了踪影。但是莫扎特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像一颗星星,一颗散发着明亮光芒的恒星,填满了萨列里心中的黑暗,让他的心重新变得亮起来,染上了灿烂金黄的颜色。

他感到爱。他感到自己的心里暖了起来,暖流从他大大的熊爪流淌到心底,再回神时他发现自己赤身坐在溪水里。他变回了人型。

莫扎特似乎已经事先知晓他会变成人,一点也不惊讶,叉着腰笑着看他,“大师,您真好看。”他赞美到,上前拥抱住他,丝毫不介意身上的白衫被萨列里身上的水打湿。他紧紧的抱住他,亲吻着萨列里蓄须的脸颊。“您回来真好。”他说,“我们去找克洛雷多主教吧,我们去找回原来金色的维也纳。”

一旁的路德维希和弗朗茨在专心烤着鳟鱼来庆祝老师的归来,卡瓦列里脸色微红的从路德维希放在这里的旧衣服中找出几件合适的给老师。他们吃鳟鱼的时候兴致高涨,分不同的声部唱着合声,莫扎特在每人的脸颊上都留下了一个吻,送给他们最真诚的爱和乐神的祝福。

 

 

第四章 最后的结局

 

“我写了两部歌剧。”莫扎特说,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掏出曲谱,“我们要用这个去反抗克洛雷多主教,把他赶出维也纳。”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在森林里排练着歌剧。卡瓦列里唱着那些如诗的歌词,弗朗茨在一旁拉小提琴,路德维希苦于没有钢琴,只好在一旁委屈巴巴得吹着长笛,让本来欢快的乐曲都染上了悲伤的色彩;萨列里指导着他优秀的学生们,莫扎特在一旁指挥。歌剧的排练很顺利,萨列里喜欢这些音乐,莫扎特的歌剧讲述着种种情感、爱或恨,讲述着人们自由的情感、思想、精神,让人从心底爱上这些感情真挚的音乐。《魔笛》与《玫瑰骑士》的曲调在萨列里的心头回荡,和他的灵魂产生了激荡和共鸣,他有种直觉,这种来自天堂的音乐一定能赶走主教,让维也纳回来。

他们就这样拿着乐器走进了维也纳城里,在市中心停下,扫清广场上的积雪。弗朗茨冲着街上寥寥可数的行人和街边的住宅大喊:“大家快出来啊!音乐重新回到维也纳啦!”然后他们就开始奏乐歌唱,让乐曲声重新回到了维也纳。音乐吹散了积雪,吹散了窗户上的冰霜,也吹散了人们心底的荒凉和黑暗,洗去了维也纳的黑色,重新让她恢复了色彩,唤醒了人们心底的爱。

维也纳重新被唤醒了。春天又回到了这里。

人们从家里走出来,脱去笨重的厚外套,换上轻薄的、色彩斑斓的衣衫。大家随着音乐在市中心跳舞,一起歌唱,“那个年轻人的音乐真不错!”一位年轻小姐说,“长得又讨喜又有才华,他简直是一位英俊的王子!”

正当大家在市中心跳舞时,克洛雷多主教来了。他比之前更胖了,下半身都变成了羊,已经有点站不稳了,只能让一旁的士兵搀扶着。他羊蹄子踏过的地方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霜,让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没有我的命令,是谁让音乐回来的?”主教大喊,气急败坏得跺着脚,他的话语已经听不太清了,其中夹杂着咩咩的羊叫声,既刺耳又难听。

“是我。”莫扎特说,手里还拿着指挥棒,他金黄的头发在维也纳新生的春天里更耀眼了,“是我让音乐回来的。您还记得我吗?”

主教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他的身子晃了晃,几乎摔倒,“莫扎特……”他的语气慢慢弱下去,“你是莫扎特,是那个……”他忽然说不出话了,嗓子里憋出一声羊叫。莫扎特在这时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竖笛,吹奏了一小段旋律,结果主教嗓子里的羊叫变得更加尖锐了,他在士兵的搀扶下也站不稳了,他的手臂逐渐生出了黑色的毛发,手掌变成了羊蹄子——克罗雷多主教彻底变成了一只黑山羊,还披着教皇的白袍子,蹄子在地上刨着,小眼睛却还在盯着莫扎特,鼻子里喷着不甘的气。

“莫扎特是我们的英雄!”维也纳的居民们高兴的大喊。主教变成了山羊,再也不会干扰艺术和哲学,再也不会干扰大家跳舞享乐。大家拉着手,伴着音乐在市中心起舞,之前被赶出去的画家和雕塑家也回来了,维也纳重新恢复了生机和活力,又变成了那个金色的维也纳了。

就在大家在跳舞庆祝时,没有人注意到莫扎特已经不见了。他没有参加大家的庆祝活动,也没有在城内找地方住下来,他就是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萨列里大师是在这欢乐的场合下唯一注意到莫扎特消失的人,他扭头四处寻找着他,却哪里都找不到。“去教堂!”他头脑里突然有个声音这么说,他不知道那是谁在他头脑里低语,但还是决定去教堂碰碰运气。

他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堂,按照内心的直觉顺着楼梯向上走,推开顶层的门时被金灿灿的阳光晃了眼。但他还是透过那阳光看见了顶楼的莫扎特,他穿着一身长长的白色棉袍,但没有穿鞋,赤着脚站在教堂的石地板上,脸上依然挂着笑。萨列里看着他,突然感觉他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大师,您来了。”莫扎特说,伸手拥抱萨列里,后者感到他身上传来的偏凉的体温,心里升起一阵恐慌,“我要走了。”

“莫扎特……”萨列里喃喃低语,“您……”

莫扎特没有继续让他说下去,他亲吻了一下萨列里的额头,又吻了一下他的唇,“我要走了,我要回天上去了。我不能爱您,我亲爱的萨列里,天使是不能爱世人的,但我可以保佑您。”他又在萨列里的唇上吻了一下,“我保佑您能写出最好的乐曲,能教出流芳百世的学生。我是天上的一颗星星,是乐神的孩子,我只是短暂的在世上停留,到时间了就要回去了。”

萨列里没有松开这个拥抱,他之前的疑问都有了解答——为什么莫扎特可以直接找到自己居住的山洞,可以写出那种来自天堂的音乐,可以听懂他的心声、感受他心底的爱意,可以拥有把他变成人的魔法,可以知晓一切……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是来人间散步的小乐神,也是萨列里生命中最璀璨、也最短暂的过客。

这回轮到萨列里亲吻莫扎特了,他吻着他的嘴唇,吻着他天使般纯洁的面颊。后者接受了他的爱,却从那个怀抱中抽出手,笑着,看着萨列里,仰面从教堂顶端跃下,感受着气流从发梢上划过,他听见缪斯和乐神在天上呼唤着他。

萨列里慌乱的向前跑了几步,伸手想抓住莫扎特,想抓住哪怕一点他存在过的证据,但是只抓到了一点微弱的气流。他扶着顶层的石边墙向下往着,只看见一对洁白的翅膀包裹着一团金色的星星向下落着,他只抓到了莫扎特翅膀上掉落的一片羽毛,上面还沾着星星金色的光。但是萨列里还没来得及细细端详那片羽毛,那东西就消失了,化成细碎的金色粉末,从他的指缝里流走不见了。

“莫扎特……”萨列里无力得坐下,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抓不住音乐,抓不住莫扎特,手里抓住的只有自己的眼泪。

小乐神走了,回到了自己在天堂的家中。在那里,月桂与玫瑰永不枯萎,他可以头戴橄榄枝,坐在喷泉旁弹着竖琴,唱着一支金色的歌。

 

第五章 后续

 

弗朗茨花了几天的时间,一气呵成了《鳟鱼》,不用说,灵感来自于在森林小溪里抓鱼那一天溅起的水花。

路德维希写了一系列的交响曲,把在主教那里受到的委屈全都发泄在钢琴上,于是就有了著名的《第五交响曲》。

卡瓦列里唱了许多优秀的歌剧,其中大部分是萨列里创作的。萨列里在得到莫扎特的祝福后改变了自己的创作风格,创作了许多新式的歌剧和清唱剧,流传了数百年。

美泉宫前的花园里会开放鲜红的玫瑰,萨列里经常能在花芯里找到细小的星星;他还能在月桂树下,在丁香树下,找到沾着星星的羽毛。他还经常能在自己曲谱上看见星星,那些星星有的是金色的粉末,有的是小碎块,但都在乐谱上闪闪发光;他还能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墨水瓶里、桌角的镇纸上发现小星星。每当这时,他都会抬头看向天空,他知道,那个小乐神一定还穿着他的白色长袍,一边笑着一边演奏,把音乐化成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洒下来,洒到俗世的凡间。

 

End

 

ps 主教能一眼认出来小莫原因是主教来自地狱,和天堂是对头,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文没地方写了就补充一下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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